琏二走了, 转眼惜春的生日到。
改了族谱, 惜春便是荣府二房的姑娘, 不用为敬老爷守孝, 自然要庆生。
原本李纨还想借此将小姑拉去小观庄住, 又或照原与黛玉合住也行,省得她跑来跑去。
但四姑娘拒不搬离家庵, 说要为老太太祈福, 为报效皇恩的二老爷、琏二哥祈福,为久病的大老爷、操持家事的太太奶奶们祈福, 为日日苦读的宝二哥兰侄儿等祈福, 并祈菩萨保佑阖族安顺福泽绵延等等,宏愿这么多, 没两三年那是绝计不够的。
政老爷此前对记名下的四姑娘不大在意, 闻此言, 慨叹:“孝心可嘉!”
贾母王夫人皆颔首, 觉得四丫头甚明事理:现眼前哪能说亲?以为改了族谱,丑名声便烟消云散了?宁府一脉还没走远呢。总要过阵再说,且看孝名能否一俊遮百丑。
四丫头只是喜欢静心庵的房子,热衷安静地作画, 对黛玉那些功课似的小宴没什么兴致, 无外人的姐妹们闺中结社还差不多。
姑娘们皆知她的习性, 眼前也不用拿她的生日做文章, 便说只府中姐妹结社玩玩。
神瑛侍者泽荫替身, 姑娘们帖发家塾恭请宝司塾, 为顺理成章附带上兰侄。
二房叔侄无奈何,惜春已是二房的姑娘,仅仅送份贺礼依稀是不成。但两人都不愿早早跳油锅,回帖说“秋天正是读书天”,上午要上堂,下午赴会。
下午很长,上完正课,将小学子们丢给柳教习收拾,一对无良叔侄才裹携贾琮并刘塾师一块往萱草院去。
没抓上柳湘莲秦钟,是因为探春巧姐儿必定在座,订了亲应避忌。
你问与贾兰焦不离孟的贾菌怎么也没带上?菌童生特不够义气,声称有多位订了亲的外姓女,他这个“外男”绝计不能赴诗会。
说外男,刘塾师才是标准外男,奈何不够胆拒绝。
刘塾师是贾家家塾今夏出的惟一秀才,字引泉!
事缘上半年贾家闹分宗乱哄哄,贾家子弟过县试、府试皆波澜不兴,宝玉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,秘令引泉全力以赴,并悄悄帮他开了金手指。
果然引泉过了院式无人关注、错,政老爷只身往家塾勉励了一番,言贾家可支助刘秀才去书院读书。引泉表示自己蒙贾家深恩,绝不会在此时离开,想留在家塾教蒙童,素日向单举人求教即可。政老爷对此子的品行甚为欣赏,命司塾儿善待之。
宝司塾十分善待引泉,带他共赴难……大谬!别诬蔑人家的善心,他是想暗牵红线,明面理由是自己和兰侄一定会被姑娘们难住,琮三弟也不成,请刘塾师拔笔相助。
大约天人感应,本该秋高气爽的天气,却阴阴的欲雨不雨。
四位少年穿一色的学子衫,后跟四厮。贾兰贾琮引泉都没带厮,他们的贴身厮儿大了,要叫长随了,不好往后院带。四厮是宝玉的新保镖,望之十三四岁,其实小的虚十五、大的虚十七,和先前的四侍一样特地挑的小矮子,叫静平静安静无静事,合一块平安无事,此为某人的最高祈愿。
平安无事的身手不必提,不幸路遇另类劫匪——
八人进萱草院没行几步便被挡道,领头一人长巾包头、披风飘飘,手持竹剑,后跟十只婢子:翠缕笑儿、紫鹃雪雁、秋纹彩屏、待书翠墨,及宝琴的丫头文杏拂云。
十婢有些别扭地娇喝:“此院为我占,此路为我开,要想……”
匪首挽了一个剑花隔开妄图抢上前的兰童生:“小兰儿一边去!酸秀才听好了,要想打此过,留下买路财(才)!牙嘣半个不字,你且看——”
宝玉暗叫苦,原著中湘云虽活泼,哪有这么野,这中华第一大坑歪哪儿去了?
这么想着他顺着剑势望去,那边款款走来一个小千金,身后跟着婆子丫环,其中奶娘紫绡手提一笼。小千金言笑晏晏:“宝二叔,秋风起螃蟹肥,且请以此为题——”
十婢齐声道:“不限韵,不限律绝,不限诗词,口占一首,此路为君开!”
假石头犹豫是不是任剽一首,巧姐儿已至近前,嫌宝二叔不够爽快,返身开笼门。假石头大惊失色,没喝止也没拦小妞,第一反应是自己猛往后退。
平安无事急将宝主子护住,贾兰的胆气身手皆比他无用的二叔强,杀过去想关上笼门。巧姐儿跳脚不依,一个不慎,将提笼的紫绡撞的身一歪手松,笼子掉边上花圃中。
这一掉笼门大开,几只螃蟹爬出,大约动物天性,飞快爬向一边的水池。
巧姐儿娇喝着去捉,还不许她的兰哥哥帮忙。
假石头终于想起为叔之职,心的话这要夹一下可不得了,于是一脸仁慈地叫唤:“快住手!即已爬出,何不放生,为你四姑姑祈福!”
湘云笑扬声:“好!你就以《笼开蟹逃》为名,快快快!”
宝玉暗叫苦,名一定,剽都没处剽。于是打商量:“且容小的们先给四妹妹贺声寿,曹子建还七步成诗呢,小的怎么也得七十步七百步对不?”
湘云狡笑:“也行,这是你说的,有请!”
宝玉看她剑指边上的怡心堂,再次傻眼:“这……王府嬷嬷……”
巧姐儿吃吃笑:“嬷嬷有事儿,家去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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