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华苑离开,谢衿生立刻冷了脸色,问道:“华苑亦正亦邪,你跟他谈什么谈这么长时间?”
冉染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,借着弯腰的动作遮挡了眸中的不忍与狠绝,轻声道:“……走吧,去花房。”
谢衿生心中焦躁,也没有多问。
天阴欲雨,墨色的云沉沉的从天幕上压下来,空气中的水分放肆膨胀,压抑得很。
谢衿生还是没有听到魏止艾的回话,只觉得整个胸腔都沉闷如铅。
霍芽警觉的看着正在开花房后门的冉染,悄悄冲着谢衿生比了几个手势。
谢衿生僵**一下,难以置信的望向冉染,然后把自己的配枪给了霍芽,霍芽立刻藏在身后。
冉染推开门,冲着霍芽和谢衿生偏了下头。
谢衿生把前面的霍芽往后一扯,自己先进去了。
冉染不易察觉的舔了下嘴唇,霍芽警惕的守在门口。
冉染缓缓关上了门,闪电亮起,瞬间照亮了黑暗花房内的血腥一角,转瞬即逝的亮光中,几个血腥的大字在墙上张狂且惊恐。
快逃!夏无霜!
快逃!
沉闷的雷声响起,雨水伴随着伏地的雷声轰隆隆的砸了下来。
霍芽摸索着打开了灯,闪烁好几次的灯光终于虚弱亮起,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满地散落的花已经枯萎朽败,一地狼藉的室内弥漫着尸体腐败特有的臭味,尸体身上盖着几张黑白破报纸,一把插在胸口的刀满是血液。
估计这就是贺虎了。
墙上写满了血字,早已干涸的血液在光下有些失真,像是老旧的黑白照。
快逃!夏无霜!快逃!
离开这里!越远越好!
魏止艾的声音终于从手机传来:“衿生……我好像搞砸了一件事……对不起。”
谢衿生从惊吓中回过神来,控制不住的声音颤抖,焦急道:“不重要!赶紧去警局!躲开夏无霜懂吗?离夏无霜远点儿!”
手机里隐约传来一个恐慌的喊声。
“逃!离开我!逃!”
“离开我!”
然后便是无止息的死寂。
如同死亡后的心电图,笔直的直线永无尽头的延伸出去。
谢衿生腿软了一下,踉跄着扶住了墙。他惊慌的望向霍芽,努力的想说点儿什么,却发现自己失了声。
所有的失去全部朝他碾压过来,誓要让他粉身碎骨。
原杉站在他面前,长风扬起他的白衬衣,少年特有的柔软眉眼装满了绝望的眼泪。
对不起。他说。对不起,衿生。
对不起。
乔戈被人按在地上,青紫的脸上满是汗水和血水,他看着海,比了一句对不起的口型。
乔戈到死都没有看他一眼。
要是我先走了,帮我照顾檐深。陆百舸低头笑了。就当我对不起你。
衿生……我好像搞砸了一件事,对不起。
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说对不起?
为什么失去永远像个莽撞的车祸?
为什么这么多年,他总是一个人面对坚硬又冰冷的黑夜?
他终于得到了一份陪伴,为什么命运总是不让他好过?
“老大?”霍芽对着他耳边大喊,“老大!怎么了!?”
谢衿生茫然的看着他,终于逐渐恢复了正常。
霍芽急忙冲过来扶着他,惊魂未定的死死抓着他胳膊,慌张道:“老天你吓死我了,你怎么了?你刚才——”
“PTSD。卧底回来的人哪有那么好恢复。”冉染面无表情的拿着枪指着谢衿生,“小子,把枪丢远。”
谢衿生原本还有些懵,现在终于清醒了些。
还没来得及拿枪的霍芽不情不愿的把配枪放在地上,抬脚踢远。谢衿生看着冉染,举手示意自己没有配枪。
“你身后的柜子,有份商铺买卖合同。”冉染指了指霍芽,“拿给我。”
霍芽动作迟缓的拿起合同,低头迅速看了一眼,发现竟是已经签字完备的。冉染把合同收进口袋里,霍芽眯了眯眼睛,冉染手指收紧了些,霍芽咬牙退了回去。
谢衿生微红了眼眶,嘲讽的笑出声来:“我为了让你回来,到处装孙子,你就这么回报我?”
冉染脸上有一丝悲戚闪过,可随即又恢复了冷漠和严肃。
“桃子跟小刀,和我一样,都是乔戈从夜总会弄出来的,她们跟这些事情没关系。”冉染抬脚踹开了门,门外的雨声汹涌而至,潮湿的气息与室内混浊沉重的气息互相冲撞。
冉染往后退了一步,决绝道:“我知道乔戈为什么会暴露了,衿生。我知道了。我知道他为什么暴露,我知道谁出卖了他,我知道了一切!既然我知道了,不管怎样都要给他报仇。”
“乔戈是希望你沿着他的路走下去。”谢衿生嗓子有点儿哑,“他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报仇……背叛我们的。”
“背叛”好像是多么尖锐的疼痛一般,他声音颤抖。
“他给了我一切……我对乔戈发过誓的,我绝不背叛。”冉染红了眼眶,“绝不。”
谢衿生突然上前一步,枪口对在他左胸。霍芽管不了那么多了,掏出谢衿生给他的配枪对准了冉染。
冉染看着他,突然笑了。
“防着魏止艾,衿生,我就帮你到这儿了。”冉染大笑起来,双手微微颤抖,“我比你了解魏止艾是个什么狗东西,我比你清楚,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。”
“他是生活在疯人迷宫里的神经病,天才与疯子,生与死,善与恶,一念之差,他就会走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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