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我是应该先致辞,还是先献花?”柯临局促不安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。他终于把那头不规矩的乱发剪了,他但不该穿这件老派的黑色双排扣,像是要去参加葬礼。
“先致辞,鲜花会是一个惊喜。”我回答。
“如果她很激动地扑过来,我该把花捧在面前还是藏在背后?”他又问。
“如果她很激动地扑过来,你就应该很激动地搂住她,给她一个拥抱,忘记花的事吧。”
他点点头,喝完了杯子里的酒(也许不是酒),这时他的助理敲门打断我们,提醒他时间到了。
他做了个深呼吸,我上一次见他为一件事这么紧张,还是塔公司第一次新品发布会的时候。
“我的领带歪不歪?”他紧张得问。
“它很漂亮。”
“还是说我应该换成领结?”他依旧不满意。
“柯临,听我说,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希望他能平复心情,“你看上去很完美。”
“你说她会喜欢吗?”
“所有人都会满意的。”
临上台的最后一秒,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,我开始怀疑他往常的自信是不是也是强装出来的。
我站在二楼,柯临站在底层的舞池中,聚光灯打在他身上,像他这样的人,总有一束追光灯是为他而亮。
“爱是什么呢,我只觉得它难以捉摸,爱可以让重复叙述的人生故事开始用了新的期待,骄傲的变得卑微,美味可以变得辛酸,他们说两个人相爱时会蠢得像一个人,那也没办法,又不能不爱琪琪。”
一束光线打到人群中的那个叫琪琪的女孩头顶,是我很陌生的一个女孩。
柯临继续道:“我多想让你看见我为你筑城的高塔,高塔上是你,你如皎月星辰般恬静美好,我是在塔下瞻仰你的骑士,然后我从高塔将你拯救,而实际上是你拯救了我,在我被自己亲手创办的公司扫地出门的时候,是你接受了我,你接受了我的狼狈,我的无助,我的软弱,我的真实,我在你面前写下了所有伪装。
“我根本不是什么海盗船长,我成了最本真的样子,一个浑身缺点,会因为冰箱里没有巧克力而生闷气的傻瓜,但是当我为了一个微乎其微的细节纠结到深更半夜的时候,你依然选择了理解,从来不会因为我的疏于陪伴而抱怨,我是一个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水手,停泊在你的港湾。如果将爱情比作堡垒,而我早已溃不成军。”
柯临说话的时候温柔的要命,他的女孩真幸运,她收到的玫瑰,是保存至玻璃器皿里的永生花,魔法一般绽放在容器里,百年后也不会凋谢。
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啊,我从来没见她,她不是柯临遇见的第一个女孩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,可偏偏她就成了一个无可替代的人,在玫瑰的半遮半掩下,得到“瞬间即永恒”的承诺。
灯光最终聚焦在两个重合的人影上,这时候,出于礼貌,宾客应该鼓掌,我姑且算是柯临的熟人,应该上前说几句祝福的话,可是他们身边围了太多人,我压根挤不过去,而且他们吻得难舍难分。
天呐,柯临是在求婚啊,他考虑清楚了吗?他自己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毛头小子,前一秒还在嚷嚷着朝传统陈规进军,下一秒自己就掉进爱情的陷阱。
看商业大片要吃爆米花,茶花女看歌剧要吃腌渍葡萄,我看着柯临的爱情协奏曲,嘴里嚼着服务生送上的点心。
“上面有杏仁吗?我对杏仁过敏。”有个女孩子问我。
“夏颂!”我嘴里含着东西不知道该咽下,还是继续嚼,“不,这个不是杏仁,只有一些甜度超标的果酱。”
“谢谢。”她接过我递给她的点心。她的脸上几乎没有烧伤的痕迹,现代医学真的很发达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我们几乎同时问出口。
“我……是柯临让我来的,我也不知道这次宴会包含这么多惊喜。”我先说道。
“我是说,你最近过的怎么样?”她小口咽下点心,问道。
“我还呆在学校里,老样子,你知道的,除了野猫变多了,一切都是老样子。”
“小猫咪变多了吗?”不出意外,她露出欣喜的神情。
“对,还有鹿和狐狸,湖里的天鹅脾气很不好,以前的小天鹅长大后,和它们的爸爸还有爷爷一样都是暴脾气。”
“毕竟夏天到了,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会烦躁。但我还是喜欢夏天。”
“因为一年总要期待些什么不是吗?”我说。
我还想告诉她,由于总有学生喂它们垃圾食品,导致这些天鹅胆固醇超标,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,宴会现场又喧哗起来。
柯临在是怎么像想,难道还有第三轮惊喜吗?
几个穿黑袍子的人像蝙蝠一样穿梭至宴会上空,我原以为他们是杂技表演,但当他们开始将臂弯中的宣传单散落至大厅的各个角落时,我真是替柯临感到担心。
我拿起盖在我脸上的宣传纸,上面用粗体加黑的字体印着:“以赛门歧视者,滚出我们的视野。”
嗯,不怎么押韵。
但不押韵贵不押韵,这个新闻要是曝光给媒体,对柯临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,毕竟显而易见,这句口号就是在针对柯帮主,他也的确有在言论上敌视以赛门的前科。
灯光还未恢复,聚光灯傻愣愣地照在柯临和他的未婚妻身上,一瞬间,情侣仿佛从浪漫的阿尔卑斯山来到即将喷发的火山口,宣传单即迸发的熔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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