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晚上有人进来送饭,我看了一眼食盒里的东西,热腾腾的大米饭和几碟精致的小菜。
待遇要比那些人质好的多了。
那个人送完了饭就一声不吭的出去了。
我依旧在床边坐着,也不去动那些饭菜,我可以笃定里面掺了东西。
门口有些喧哗声,紧接着锁子被打开了,杜无忧推门进来了,看了我一眼忽然问:“你冷吗?”
“屋子还没有收拾好,吾等等叫人给门上挂个毯子,今天晚上多烧几盆碳。”
他自顾自的说了半天,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食盒,眉毛慢慢的纠在了一起:“你没有吃饭?”
我嗤笑了一声:“你把我锁着,我怎么有心情吃饭呢?”
他转身去外面叫人,再进来的时候直直的朝我走了过来。
“吾不是故意锁着你的,如果放你出去你肯定会乱跑的。”他脸色依旧苍白,撩起衣摆坐在了我旁边。
“你要是乱跑被魏大哥看见了就不好了。”他轻声同我解释着。
魏大哥?我忽然想起来了很早之前,见过的那位冷着脸的怪异男子。
“我同他无仇无怨怕什么。”我哼了一声。
杜无忧摇了摇头肯定道:“魏大哥会杀了你的。”
我被气笑了,半天说不出来话,这时屋里进来两个人,他们去桌子前取走了冷掉的饭菜,又换上了新的。
“好了,去吃饭吧。”杜无忧微微笑了起来,捉住我的手,将我拉了起来。
我甩开了他的手:“不要碰我。”
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,而后又慢慢的化开了,像是一张假面,还是颇温和的说:“祁兄请。”
他对我依旧像以前那般,我却是不能再信任他了,好在杜无忧没有在饭菜里下药,在这里呆了几日,我也越来越慌,何时才能有人来救我出去。
杜无忧似乎是笃定我不会逃跑,便连门也不锁了。
他在寨子里不知道是做什么的,大多时候是在外面,仔细想想,那些突如其来的土匪贼寇,那么了解朔州城的情况,也是跟总是下山的杜无忧有莫大的关系。
我有时在寨子里走动,那些土匪见了我,起先是好奇而警惕的,后来不知道相互传言了什么,便不再理会我。
又下了几日的大雪,杜无忧便在山上呆了很多天,我坐在门口望着白皑皑的积雪发呆的时候,他忽然在我身边蹲下了身体。
“祁兄在想什么?”他问我。
他那张脸埋在黑色的毛领里,白晃晃的积雪更是映的他的脸惨白无血。
只是淡淡的一瞥,我很快将眼神收了回去。
他等不到我的回答,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,他将那截线往我脸边凑了凑,让我不得不给他了一个眼神。
见我又看向了他,他居然有些腼腆的笑了笑:“我看祁兄无聊的很,不如做些事情消磨下时间。”
我顺着他手里的长麻绳看去,看见麻绳在不远处系着个长棍,上面支着个笸箩。
“吾已经撒好了秕谷,就等着雀儿跳进来了。”他的声音又轻又柔软,在这寒冬腊月里竟出了几分温情。
“玩过吗?”他又问我。
见我不答话,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。
“吾打小,一到冬天便要捉些鸟雀,穿的厚些,窝在门前一动也不动,等那些小雀跳进来了便拉倒杆子。”
我盯着那笸箩,心想最好不要有麻雀进来。
“你知道吾捉这些雀儿做什么?”
“一日要捉够十只。”
“我便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坐着,坐着...”
他说话间,居然不远处蹦蹦跶跶的跑来了三只毛茸茸的小麻雀。
它们机敏的围到了笸箩前,歪着脑袋打量着雪地里的秕谷,又过了一会儿,它们慢吞吞的跳了进去。
我忍不住朝杜无忧看去,发现他并没有在看笸箩而是在盯着我。
忽然远处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,杜无忧的手抖了一下,笸箩倒了,麻雀也刷的打着翅膀飞走了。
我们同时朝远处看去,见到两个山贼抬着个草席过来了,前面的人似乎滑了脚,抬着草席的手松开了,席子里裹着的东西滚到了雪地上。
我定睛一看,发现滚出来的东西是个人,虽说是披头散发的,我还是通过那身破破烂烂的枣红衣裙辨别出了那是秀梅。
“杜公子。”其中一个土匪朝杜无忧歉疚道。
杜无忧很明显的不高兴了起来,但也只摆了摆手:“快些拉下去。”
秀梅的僵直的尸体很快被卷进了席子里带走了。
秀梅?死了?
“吾去将笸箩整好。”他站起身往前走。
“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?”我觉得指尖发凉,
“一伙儿?”杜无忧听见我同他讲话,便停下了脚步,微微侧过脸看着我。
“她将你推下楼梯便够她死千万遍了。”杜无忧冷笑了一声说。
地上的积雪将他的侧脸映的雪白,而我在他的冷笑声里,只觉得毛骨悚然。
“话说回来,祁兄,你的头还痛吗?”他说着转身走过来要摸我的脑袋,我忙将他的手打掉了。
“不要碰我。”我瞪着他道。
他也不气恼,依旧是好脾气的,轻轻地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。
“罢了,有你陪吾就好。”
除却他的咳嗽声便是鞋底陷在雪地里的沙沙声了,我不想看他,一直将脸偏在一边,望着挂雪的枯枝发呆。
这样一个疾病缠绕的人,居然长着颗如此狠辣的心。
我必须要逃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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