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现在我们要做什么？”看着陆不悔带着刀，转身就走，闵尧也只能跟上。
“休息。”
“休息？”闵尧停下了脚步，反问里夹杂着惊讶。
觉察到闵尧没跟上，陆不悔慢慢停住了脚，妥协了：“午时再来。”
“为什么要等到午时？”
“因为这刀尖血......”陆不悔费力地提了提刀，“现在继续挖下去可不好应付。”
这话闵尧听懂了，他急忙赶上，一把扶了扶刀，一边学着方才陆不悔靠向他说话时的样子，小声凑到陆不悔耳边问：“闹鬼？”
刚才还不信神、不怕鬼的，现在竟然也会用“闹鬼”这样的字眼，陆不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，但此刻耳边发痒，便下意识躲了躲，耸了耸肩：“有些棘手。正午时分，好处置些。”
闵尧不知道看到了什么，自然地把手搭上了陆不悔的肩。
陆不悔看了看闵尧的手，迟疑了一会儿，才补完了自己的话：“但不可走远，这附近的动静都得注意着。”
“哦。”闵尧想了想，“我刚才好像想问你点事。”
“你想问什么？”
“现在忘了。”闵尧眨了眨眼，看着陆不悔红透的耳廓，突然又低下了头：“罢了，折腾了一夜，现在想不起来很正常，你饿不饿？”
“不——”陆不悔正欲回绝，就听见自己腹中空鸣。
闵尧噗嗤笑出了声：“你也会饿？我还以为你们天师这个行当都起码是个辟谷的境界了。”
陆不悔看了眼自己破败的两只袖子，又摸了摸自己眼睛——斗笠没了，布条也没了。
他转身就走：“不用了。”
闵尧一把拉住了陆不悔：“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，走，今儿还早，爷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陆不悔现在看起来怪可怜的，他没忍住嘴上多占了人一点便宜。
陆不悔转了转自己的手腕，盯了闵尧一眼：这人旁的没学会，抓人手腕子的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了。
“人不多。”闵尧歪了歪头：“你就说吃不吃吧？正好，我方才看了看，这离我昨日吃的那家粉店近的很。他家开店极早，味道也好，你确定不要试试？”
陆不悔低了低头，有些犹豫，他腹中车轮又在轱辘轱辘地转了。而且......他想尝尝闵尧喜欢吃的东西。
闵尧看着陆不悔的反应，笑了，心头了然，一把拉人走了：“人是铁，饭是钢。管你将来如何装神弄鬼，现在最要紧的是吃饱肚子。”
粉店。时辰太早，摊主也没想到有人来，还在摆弄，见着闵尧，总觉得眼熟，免不得劝了一句：“小店还未开张——”
“老板，你家粉实在让人魂牵梦萦，我昨日吃过，昨夜梦中肚里馋虫都在想。”闵尧看着陆不悔被刀带勒得发白的手，想要接过，却不想被陆不悔一把躲开了，他多看了一眼陆不悔，转头打趣老板，“今日，可否为老主顾早一刻上工？”
其实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，只是煮粉还需些时间，摊主怕这位主顾等不及，才出言提醒，现在被这位回头客说得眉开眼笑的，手下已经忙碌起来：“那您稍等？”
闵尧点了点头，算是应了摊主，转头提醒陆不悔：“这可是我的刀。”那意思是他一定要拿。
陆不悔还闭着眼睛，这次却没躲了。
闵尧摸了一把刀鞘，皱着眉把刀提到了桌上，松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，朝着陆不悔摊开了摸刀的那只手：“嘶——”
“都让你别碰了。”听到声音就睁开眼睛的陆不悔看着闵尧被冻得倒吸凉气，心里又有点后悔。明知道让他摸了刀，他就要吃亏，为了让他长点记性，这样折腾也不太值得。
闵尧看着刀鞘，这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些结霜了：“这么凉？”
“所以需等到正午。”陆不悔拉过闵尧的手，对着呼了呼气。他就权且当闵尧方才是在撒娇好了。
被陆不悔一吹，闵尧觉得暖和不少，想起陆不悔一直不让自己拿刀的举动，看了看陆不悔那双还有些发白的手，若有所思。
摊主吆喝了一声，闵尧回了神，陆不悔则立即闭上了眼睛。
——粉端上来了。
“谢了。”闵尧接过碗，直接摆到自己面前，开始翻搅。
确认摊主已经离开，陆不悔才睁开眼。看着闵尧脸上多了两分血色，他心底安心了不少，便静静看着闵尧翻搅。虽然坐得规规矩矩的，但喉结还是没忍住跟着闵尧的动作上下动了动。
闵尧正好偏头看见了，心头兴致一起，又翻了翻：“这小摊上的物什，你不嫌弃吧？”
陆不悔端着一张正经脸，垂着眼，喉结又小幅度动了动：“吃得饱已是不易。”说完，肚子又响了。
闵尧笑了，把自己手里的筷子塞给了陆不悔，又伸手从隔壁捞过了麻油，给他加了些，把整个碗都推了过去：“看出来了。哪里那么多道理？昨日我跟你讲，今**就来教我，这么记仇？”
陆不悔还想还嘴。
闵尧催了催：“快吃。”另一碗也上来了，陆不悔又闭了眼。
陆不悔刚拿起筷子，闵尧忽然一手端走了他的粉，一手拉着他衣服，指了指一个背人的角落。
陆不悔被人拽着衣服，无奈只能跟去角落里坐下。
闵尧手贱，才坐下，看见不知所以还老实端坐的陆不悔，就没忍住拍了拍他脸：“吃吧。这里是死角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你眼睛，安心。睁眼闭眼、闭眼睁眼的，你也不嫌麻烦。”说完，转身就去端自己的那一碗了。
等闵尧回来，陆不悔面前那碗还是没动：“你怎么还不吃？”
陆不悔握紧了筷子：“这就吃。”要是可以，他也想把这碗粉也藏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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