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门已经被堵上了,城里面一派萧条,昔日整齐的街道散落着锅碗瓢盆和残破的衣物,见不到一个人影。
联想之前,路上遇见的流民,我不由的将心提了起来。
“说不定,大家已经撤出朔州城了呢?”碧桃看出了我的担忧,安慰我道。
“若是都走了,那才是最好不过了。”我叹了口气。
空气在我的这声叹息里又安静了下来,静谧的街道上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凌乱的脚步声。
等快到胡太守家时,路上才慢慢的多了些人,有布衣平民,有负伤的士兵。
他们坐在屋檐下,偶尔说几句话,然后一双双眼睛睁大了看着我们。
胡太守家的大门是大敞的,院子里挂着洗好的麻布,在细绳上轻轻地摇晃着,我在院门前站住了脚。
桓黎也停下了脚步,同我并排而立,握了握我的手。
“怎么了?”后面的碧桃被我堵住了视线。
院子里躺了很多士兵。
有的已经被处理好了伤口,身上裹着隐隐透着血色的布条,静静地昏在地上,有的还在捂着伤口呻吟着。
胡太守穿着单衣,额头上系着头巾,袖口挽在小臂上,正弯腰给一个士兵包扎伤口,应该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,他抬起了头,朝我看了一眼。
胡太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,同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话,就越过地下躺着的士兵朝我们快步走来。
他有些吃惊道:“祁...大人,桓先生,你们怎么会在朔州城里?”
“我哥呢?”我没有向他解释,开门见山的问。
“这...”他看了我一眼,犹犹豫豫的开了口。
“他在哪里?”我提高了声音追问道。
胡太守皱起了眉头,抬手摸了摸额头,手上的血迹便染到了额头上,他反反复复擦了擦,那块血迹越糊越大,我只觉得心脏已经高悬到了嗓子眼里。
“祁将军他...他失踪了。”末了胡太守将话断断续续的讲完了。
我往后踉跄着退了一步。
我瞧着胡太守糊着血的额头,眼前慢慢的模糊了起来,腿也发了软。
“我...还是来晚了吗?”我冲他喃喃道。
桓黎一把扶住我,捏住了我的肩膀。
他的声音温和的响起:“祁嘉佑,不可胡思乱想。”
我听见他的声音,勉勉强强的抬头看了他一眼,他的脸白晃晃的在我的眼前绕着。
“尚未是定数,若是失踪,总归是会找见的。”他继续对我说。
我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襟。
我出生的时候祁嘉世就已经十岁了。
我们之间差了十个年头,似乎就已经注定了我们之间鸿沟般的差距。
从我有记忆开始,他及不是很爱笑的,很严肃,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。
要比起有着肚子留着蓬松胡子的父亲更加威严。
所以我挺怕他的。
等真正长大了,他做过武状元,骑过高头大马,打过一次又一次的胜仗。
而我只是在屋子里,看着闲书,听着父母亲族夸奖他。
他是天上的雄鹰,挥挥翅膀即可飞上万里。
可谓少年成名了。
因此他很少回家,就算是回了家,也是穿着冷冰冰的轻甲战袍。
我的手里捏着颗未成熟的芭蕉果,硬硬的还泛着青绿。
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,回头的时候,见他站在家中的满月门边,只用一双沉静的眼看着我。
我破天荒的喊了他几声,他却不说话也不过来。
昏昏沉沉里,仿佛有人在摸着我的脸。
带着茧子的手掌挨到了我的脸颊上,食指虚虚的搭在我的眉眼处,轻轻地,像是画画似的描摹着。
我觉得脸上痒痒的,但没有躲开,只是睁开了眼睛,感觉睫毛擦过了那只手。
“你醒了?”桓黎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。
“我什么时候睡着了?”我张口询问。
“就是刚刚,还不到一炷香。”桓黎将手从我的脸上拿开了。
“我哭了吗?”我摸了摸脸颊。
良久桓黎才回答:“没有。”
我将眼睛朝上看了看,看见了桓黎的半张脸隐在挂起的帐子后面。
“你再睡会儿。”他在我胸口摸了摸,摸到了被角,将被子往上拉了拉。
我抓住了他拉被子的手,他不得不停了下来。
我从床上坐了起来,抱住了他的腰,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前。
透过他的衣料,我的鼻尖很快充满了浓郁的伤药味儿。
他被我这个举动弄的愣了一下,浑身的肌肉也绷紧了,很快他便放软了身体,矮下了肩膀,抬手回抱住了我。
桓黎的肩膀宽厚,胳膊又长,很轻易便将我楼紧了。
“我是真的没用,什么事都做不好,若是我能更快一些,祁嘉世会不会不会出事呢?”我觉得鼻头酸酸的,
“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赶来的,你已经做到很好了。”桓黎说。
“我以为我不在乎祁嘉世,毕竟我那么讨厌他,可是...”我说道这里忽然觉得嗓子里卡上了一口气。
“可是,可是,我为什么那么难过呢?”
我最后揪着桓黎的衣襟哽咽道:“我不想他出事。”
“他不会出事的。”桓黎沉声道将胳膊收的更紧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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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好!
稍等掉落番外(#^.^#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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